未命名的接觸

未命名的接觸
作者:鮮蝦傑克空智明日貓

這個城市分為二十個區,一二三區為學校區,四五六七八九區均為住宅區,十區十一區為郊區,十二十三區為高尚住宅區,十四十五區為沿海地區,同是一般商業區,十六十七十八區是工業區,十九二十區同樣是郊區,什有規劃。

學府方面,小學共有八所,全部分佈於一二三區。

中學共有六間,
A中位於十區,男女校,成績一般,重視視覺藝術科的培訓。
B中位於七區,男女校,成績是所有中學中最高的,但B中學生給人的感覺除了是書呆子外,就是臭寸。
C中位於一區,男校,成績最差,學生亦是城中最壞的,不少成為日後黑社會的棟樑。
D中同樣位於一區,男女校,成績一般,比A中好些許,較重視運動科目。
E中位於二區,女校,成績稍差於A中。
F中位於三區,男女校,是貴族學府,大部份均是有錢人的子女就讀。

至於大學方面,
H大位於三區,重視科學學科,如醫科,理科等。
C大位於十一區,重視人文學科,如人類學,音樂,藝術,歷史學,文科等。
B大位於四區,各科發展平均。


我是錦華,三十歲。當下我是「三無」狀態,即無父、無母、無偶。為什麼是當下?我並非孤兒,只是年幼喪父,母親在一年前仙遊。禁不住打擊,我選擇辭退工作,好使安靜療傷。在一個日常的早上,我突發奇想,思如泉湧,決定寫作小說。為了取材,我會在餐廳、公園逗留徘徊,直到夜深人靜才休息。

先母的遺產尚算豐厚,在第九區留了一所房子給錦華,以及一屋的舊物。屋子頗寬,要是讓錦華獨佔,感覺實在浪費,因此他把這所宅第外租,自己則在七區找了一個單人住宿的小居。因為樓價上漲,租金也隨勢熱升,即使沒有固定收入,他的生活單靠收租也能支撐下去。他想,這就是他比一般人有優勢的地方,既然上天厚待了他,他寫一本小說的慾望,一天比一天強烈。

麗麗是A4B班的學生,她今年選修了視覺藝術科,目標是跟哥哥一樣,能夠入讀C大的藝術系。由於學業成績一般,所以平日放學後都會留校溫習,或是到三區的補習學校惡補一下英語。在同學眼裡,麗麗是個好人,樂於助人,善解人意,又毫無架子,是班中的傾訴對象。在老師眼裡,她是個好學生,雖然不是高材生,但是同學跟老師溝通的一道橋樑,正因如此,她幾乎每年都會被選中當班長,今年也不例外。在家人眼中,她亦是一個乖乖女,平日會幫手家務,逗父母開心,更深得哥哥痛愛。在所有圈子裡,麗麗扮演著洽如其分的角色,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。

但事實上,這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的,因為她深知道作為中學生在這個社會的生存之道。學校成績不要太好,高材生總是惹人討厭,反倒成績差的女生更可博取一點同情,而實際上,高分同學亦不時要義教低分的同學,這樣做會對生活、精神造成一定負擔,並不化算,只要裝作一個平庸但努力學習的女中生,在關鍵的考試考好就可以了。人際關係一定要打好,因為你不知道何時需要何人幫助,成為眾人的傾訴對象後更可以獲取不少情報,現今社會,人際網絡可謂成功的關鍵,因此不論對任何人,麗麗都會主動交談,在談話內容中得悉什麼。

但或許你會好奇,一個十六歲的女生,在一個普通家庭中成長,理不應經歷過什麼,何來悟出上述的人生哲理。關鍵就在於,麗麗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: 每當麗麗面對任何人都會聽到幻聽,花了不少時間,她弄清楚那些聲音其實是對方的心底話,這個能力在社會稱為讀心術,而正因為這種讀心能力,讓麗麗變得相當老練。

我是一隻狗,在這種語言下這樣說應該沒錯。人家都叫我小雅。對,現在想起,我在三個月大時開始能像人類一樣思考,不過由於聲帶不能像人類一樣發聲,我不能跟同類百分百溝通。我也不知道其他同類是否也能跟我一樣以人類方式思考。我今年已經是三歲,我在主人口中聽說我們只有十年至十五年的命,隨著認識了人類的言語和電視機的訊息,我了解了很多事物。我有著人類覺得可愛的外表,但我不甘自己只是「狗」,我為了這樣的夢想,我應該,也必須。我決心放棄三年來主人的關照及愛護,在狗圈中逃了出來,就沒有再歸家了。

電視機上說過,廁所用的是鹹水,是直通到大海的,我沿著海水的味道,便走到一片海灘。已經是黃昏了,望著普通男女的在嬉水,令我感到莫名的寂寞。雖然我有人類的思考模式,但因身體構造,我理應沒有人類的情感問題才對。這感覺令我害怕,我在灘上待了一會就走到海岸線邊。沒錯,我到海邊其實是學游泳。雖然游泳到天涯海角是天方夜譚,不過對很多國家的邊境來說,海路是最鬆懈的。這幾天一直在海邊撥水,跑著。餓的時候就到旁邊樹下吃野果,也有時在人前表演幾項雜技他們也會給我獎勵。這幾天的瘋狂「游泳」,旁人可能都以為我是瘋了吧,也沒辦法,就算我聽懂游泳高手說話,就算他們也希望教我,也不會理解到狗的身體應如何操作。很多事,所有事,我只能靠自己.......

龍二:

前略---

生活過得怎樣?今天,我又思考了人生。每天都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,太平淡,太無聊了。我相信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,每個人心中都曾有這個想法,總會假設到有漂亮的青梅竹馬,非君不嫁;鄰座的同學是外星人,吸血鬼,未來人,妖怪什麼什麼的;或者某天發現自己有不為人知的奇異能力;在地上執到本黑色筆記等等。拜託,妹子不只從天降,能力不是人人有,黃色本子也不見得會隨地出現。我從其他書本上學到一個道理,等價交換,要知道,有付出才有收穫,某草鞋男如果不出海,可能只會成為普通的平民a;某藍色狸貓如果不付出道具,他的主人也只會是一個沒用男;某小屁孩如果不付出大量屍體,又怎會成就他名偵探的威名。好了,感覺跑題了。我想指出的是,沒有付出過勇氣,又怎會有甜美的收穫。所以,龍二,為了改變我現在一成不變,無聊的生活,我決定了。我要去嘗試找她搭訕。希望你能祝福我

子喬上

遠在他方的龍二收到信後,第一時間就想道:說了一堆屁話,原來只是發情期..........這人沒問題吧。

九區比七區要僵枯倉涼,恐怕因為那一橦金字塔仍然矗立拔挺。霜白的外牆,針尖的塔頂,它便是真理塔。環顧整個九區,所有建築物都比它矮了一截,它就像是力壓眾生的統治者,在山高雲深處睥睨著。當初竣工之時,市政府規定,九區的所有建築物不得高於真理塔,就像德國的科隆大教堂,科隆之內找不到比其高大的建築。

現在的真理塔是雨傘企業的資產,雨傘企業在此進行生物化學研究的實驗;它的前身則是那時叫人聞風喪膽、雙膝直軟的舊政府部門真理部總府。真理部審判、懲罰、監禁當時所有的政治犯,錦華聽過傳言,白塔外圍流河每日十二時便殷紅遍染,那時都是政治犯們的鮮血。

九區有過一段如此血腥的歷史,而且象徵這段過去的白色巨塔挺直依舊,因此九區一直是舊世界的標誌。這亦是錦華棄祖屋而去的最主要原因。

為何青睞七區?錦華覺得,非他選擇七區,而是七區選擇了他。

七區和九區可以說得上是一對聯營。當九區在嚴刑拷打政治犯,七區則在進行一些齷齪污穢的勾當竄改記錄和檔案。那便是文宣及檔案部,一座俯瞰呈六角形的大堡壘,美其名編輯檔案,實際上它審查當時的文藝、電影,還負責發佈新聞那些新聞自然是修改過的話語。所有能接收的資訊幾分真幾分假,使人神經錯亂。還有告密之風猖獗,今天人還健在,兩天後被帶往真理部,罪證當然是文宣部搜集的。

然而這可怕的一切已蒸發如雲煙。因為舊世界的種種,已於那一天傾頹倒塌。那一天是自由的勝利,當舊秩序的象徵六角堡壘被推倒焚燬,釋出的火光直衝雲霄,濃煙濁霧熏污半邊天,但紅黑交間之下旗幟高舉,旗下還有淚水、呼喊、鮮血混合的曲譜。六角堡壘不復存在,取而代之的,是一塊方尖紀念碑,刻鑿著歷史性的一天,提醒後世自由的可貴。

或者是這一段振奮人心的過去,往後七區的重建,要比往日要青春活力許多。除了那一塊方尖碑外,七區有眾多青年旅舍、咖啡館和書店。錦華在七區的住宅,也是青年旅舍的一個單位,租主是一個平易近人的老婦,頭髮花白,臉上總掛著一抹慈和的笑容。老婦出租住室之前都會先與租客會面,錦華還記得那天他和老婦的對話,當老婦詢問他的職業時,他硬著頭皮把自己的經歷和夢想一吐而快。他以為老婦會譏笑他,年紀不輕了還想那些不切實際的話;出乎意料,老婦拍拍他的肩,留下了一番他難以忘懷的說說:「有些人窮盡一生,卻不快樂;有些人生命淺短,卻沒有白活。因為他們找到為何而活啊!」

老婦看年紀是上一代的人了,卻有如此的胸襟視野,實在難得。七區無論人與事都唯美得四月滿樹的櫻花,遍地姹紫嫣紅,好不浪漫。要不和七區來一場戀愛吧!錦華邊想,手中已握過老婦給他的鑰匙,正式開始了這段關係。

讀心並不一定能夠成功閱讀到全部,因為有些人根本不會在你面前好好思考,所以秘訣是要慢慢引導對方去思考,當中需要用到觀察對方的技巧,每個細節都有機會影響到內容的全面性。


事實上,中學生這個角色太易飾演,不外乎膚淺的友誼及建基於考試的學業。要換來友情並不複雜,因為在讀心能力下,所有人都變得老實,只要不介意「朋友」有時會內心講你壞話,基本上是輕輕鬆鬆的。學業更簡單,可以從老師或同學入手解決,老師方面,在考試測驗前找他們聊聊天,內心總會有所透露;同學方面會更直接,只要考試期間閲讀班中成績較好的同學,根本不用花時間溫習。


人一天有二十四小時,除了扮演中學生,餘下的時間應該怎樣去過呢?不記得何時開始,麗麗會不時思考她的人生,既然上天賦予她特殊能力,她想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去善用它。不久之後,她設了個網站,成立專門收取薄酬、助人解難的組織,並命名其為「萬應所」,由於她承諾在一萬零八十分鐘(七天)內為客人解難,固此都市傳說稱她為一零零八零。

第九區,某大型住宅。

「吱嗄!」伴隨開門聲,一名身穿高中校服的男生走了進來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

沒有回應

「看來又去了海外工作。」那男生心想。

打開廚房的燈,飯桌上有用保鮮紙包著的晚飯,保鮮紙上貼了張便條,碟下壓著幾張面額頗大的紙幣。
看了眼便條上的內容,男生將飯菜放上微波爐,便走進房間換衣服。
房間內有一個個書櫃,一般人驟眼看上去,會感覺房間的主人學識豐富,是一個充滿知性美的人,但是,只要細心一看,便會發現放在書櫃的,通通都只是漫畫。當然,某程度上,房間的主人在這麼大量的書物薰陶下,知識量當然豐富,應該吧?

吃過晚飯,男生便回到房間閱讀,因為他明白到,要付出才有收穫,當他決定要改變時,便更需要大量的知識才能成功,而知識,往往需要大量時間累積。

突然,響起「叮」的一聲。

原來是收到郵件。

子喬:

你的人生改變計劃進度如何呀?怎麼過了幾天都沒有消息?
該不會又像以前那樣只是嘴上說說,到最後給自己大量理由就拖延下去,不了了之。如果你將給自己找理由的心機轉為行動力的話,一早就會成功了吧。

龍二

子喬心裡就想道,「就是要磨練搭訕技巧才要看更多書本。」

突然,子喬不由顫抖了一下,「果然,又在給自己找各種藉口,這樣下去不行,既然自己做不到,就求助於人吧!」

於是,暫時充滿行動力的子喬,便放下漫畫,上網求助。


要「萬應所」應求方法十分簡單,程序在網站上亦講述得一清二楚,客人只需要在留言信箱留下姓名,聯絡電話及難題內容,便會有職員主動聯絡客人,再相約見面,並商議酬勞及細節,一旦接受請求,便開始計時,七日內完成任務後,便會向客人收取酬金。

今天是星期六,麗麗相約了新客戶在五區的閒時咖啡室見面。每次會面,麗麗都會戴上假髮及眼鏡,穿上黑色長袍。
「方小姐你好,我是一零零八零的助手小月。」
自我介紹後,麗麗便會談價錢,再談內容細節。
「關於你的尋犬委託,我要先跟老闆聯絡一下,請稍等。」
接著假裝聯絡自己,目的是要從旁閱讀委託人的內心,看看他們是否另有企圖,因為曾經有不少人一心為了揭穿一零零八零而假裝委託。
今次的客人是真心擔心愛犬的,從她內心憂心忡忡便可清楚了解,不時更會想到與小狗回憶的片段,內容肉麻得很,麗麗心知再這樣下去會讀得太多,便以小月名義,接受了是次委託。

在方小姐的道謝後,麗麗便到了五區失狗的附近調查。若然不是最近委託欠缺,平日麗麗是絕少接尋動物的委託,畢竟動物的內心是麗麗不能參閱的。在張貼尋犬告示的附近閱讀路人的內心是第一步,但大部份路人都是看了告示就直走,一少部份人內心卻會泛起擔憂的思想,但總括都是些沒用的內容。在執行任務期間,麗麗會不時看即是新聞,很多時都會有意外收穫。今次也不例外,麗麗接收到寶貴的消息。
「近日,過千隻狗隻於十四區月亮灣在游泳...
事不宜遲,麗麗馬上動身前往位於十四區的月亮灣。

「近日,過千隻狗隻於十四區月亮灣在游泳,自然學家也未能確定原因,估計有機會發生大型自然災難。政府呼籲市民不宜前往十四區游泳,而遊客可前往十五區……」身邊的胖中年大叔關掉了收音機,隨手把燒烤叉上的肉扒拋給我。他跟身邊身穿比堅尼的性感女人說,「喂,十四區好像會有大事發生,我們出發吧,看看挺有趣的,反正不遠。」那女人半推半就地就跟男人上了他的開蓬跑車,而我,在他們不為意下,跳進了車的後排座,找個角落隱藏自己。這麼多的同伴有同人想法,這不會是巧合,他們可能已掌握到同類溝通的方法。就這樣,我乘著過百萬的跑車,前往十四區月亮灣。

我也沒有計著需要多少時間,很快就到了十四區。聽到狗的聲音,我沒等他們停車就跳了出車外。落地時足部不能抗衡慣性,一個,兩個.......足足翻滾了十二圈,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。身上全是傷口,不過好在地是沙地,也沒有硬物。我身都是皮外傷,眼睛都被沙蒙起來了。看到這個海灣現在應該已經封鎖了, 剛剛那跑車也被政府的執行人員截停了。

麗麗深知道要在上千隻狗當中找到方小姐的寶貝是很難的,莫說是狗,即使是人,亦絕不簡單。但與其在五區默默等待,倒不如到月亮灣比較主動直接。何況,此事亦非尋常,如非工作需要,沉迷於發掘都市傳說的麗麗亦必然會前去。

下了車,沿路上有不少同道人,有百無聊賴的學生、有為生活打拼的記者、有專程拜訪的遊客,而大家的目的看來只有一個,就是要看一看狗狗們暢泳的壯舉。但當到達泳灘的入口,人群便滯留著,身材嬌小的麗麗穿越數十圍觀者,到達前方,只見入口大閘正被工作人員鎖上,大閘前面,新世界日報的兩位記者正與數個黑衣人在理論。值得一提的是,新世界日報除了以娛樂八卦無聊新聞見稱,同時他們的辦報立場亦相當偏激,提倡反對政府、專門揭發政府醜聞、撰寫文章評論政府的陰謀論;採訪手法亦相當激進,常常會與政府起衝突,更不時會造成流血事件。剛才的即時新聞亦是由他們發放的,起初以為是無聊新聞,現在看來事情的確不簡單,黑衣人無疑是政府某機關的執行人員,封鎖現場無疑是另有陰謀。

現在並不適合正面交鋒,麗麗脫下黑色長袍並放在手提包,長袍下穿著的是A中的校服。眼觀四方,麗麗沿著大閘旁的籬笆走去,目標是籬笆內,剛剛鎖了大閘正前往更亭的月亮灣工作人員。
麗麗慢慢走近那位大叔,當離大閘有一定距離時,便刻意地跳往籬笆,當大叔注意到她時,便假裝失足墜地,膝蓋亦因而弄傷流血。利用方小姐給予的尋犬啟示,輕易地喬裝成一個為尋愛犬而犯險受傷,更擔心得哭了的女孩子,足夠博取保安耀漢的同情。
耀漢接過啟示,答應麗麗替她進去查看便離去了。獲得的情報是,工作人員耀漢今早從陳主任接到任務,黃昏時段,政府環境生態保育署的工作職員會到來,需要協助他們封鎖沙灘。但前來的政府人員並不像是環保署的,不知道他們的身分,只知道他們態度強硬。耀漢並不能替麗麗進去沙灘,因為他們所有月亮灣的工作人員需在更亭後的休息室待命,他推算應該與上千狗隻有關。

下一步行動,是大閘突圍。但首先要偽裝成月亮灣職員。麗麗從地上拾起月亮灣名勝區地圖,尋找著泳灘外的工作人員辦公室。不遠處發現一個垃圾房,旁邊是上鎖了的清潔工人休息室。麗麗從手提包中拿出萬能開鎖設備,輕易入室。內裡空無一人,相信如耀漢內心所說,所有人都往閘內的休息室去了。麗麗迅速查看了更表,工人記錄,聯絡電話等資訊,今天中午下班的有清潔工人,嫦姐。用簡單的接合方法,把自己的照片套上了嫦姐的職員證,穿上工人制服,戴上帽子,一切準備妥當。

麗麗推著手推車來到閘前,此時大部份人群都已散去,留下來的只有各界的記者。其中一個黑衣人把麗麗截停,麗麗表明自己是月亮灣的工作人員,剛從清潔工人休息室,收到陳主任的電話要到裡面待命。黑衣人示意另一人打電話向陳主任聯絡,在等待期間,麗麗把握時間,對三位黑衣人進行了讀心。如一般物業管理公司,人事關係科主任雖然對所有員工是有所認識,但對於員工請假一概交予分部主管處理,嫦姐正是清潔工人的頭頭。得到陳主任的確認後,對於一個清潔工人,黑衣人們亦放下戒心,輕易讓麗麗進去了,但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下被指派與麗麗一同前往休息室。此外,麗麗獲取更多情報,證明一切是早有預謀。

為避免到達休息室時被眾工作人員識破身分,麗麗必須先處理掉這位年輕的黑衣人。讀心顯示,他高學歷畢業,卻不停被上司指派做些沒見地的小事,因此他內心還在埋怨著。麗麗看準這點,進行了反間,並得到了信任。
「這種小事豈用哥哥仔來做,老娘識路,自己走就好了,哥哥仔到旁邊休息一會,那邊有樹蔭,這包果汁就給你解解渴,辛苦你了。」
年輕人如麗麗所料,接過果汁,道過謝便轉身走了。果汁早下了藥,不消五分鐘,年輕人就昏睡過去。麗麗把他的衣服換到身上,雖然有些衣不稱身,但天色開始昏暗,並不太顯眼,順道又把自己的相片接合到年輕人的職員證上,如麗麗所料,黑衣人果然是Z隊的人。

這時已經是黃昏了,整個海灣都是金黃色的沙,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覺,我發現我身上的沙好像特別閃爍,不過我沒有理會。我向狗隻們方向前進。我站著遠處觀察了一會,我發現牠們不是在海習游泳,牠們都是懂得游的,牠們在海邊像是在爭奪什麼似的。

對,像是一個比賽。

麗麗小心謹慎地來到泳灘外圍,看到一行十個黑衣人在戒備,這次麗麗大膽地走近,因為熟讀了年輕人的履歷,要獲得黑衣人們的信任簡直輕輕鬆鬆。
「前輩你們好,我是杜先生組,新來的小吾,受杜先生之命令,前來報告,外面已全面封鎖!麻煩的新世界亦擺平了!怎也好,辛苦各位前輩了!」
以有禮的小後輩身分,麗麗得到了信任,成功突破了泳灘的入口處。麗麗更發現除了黑衣人外,還來了不少警察封鎖著出入口,新世界記者在最接近海灘的位置設置了攝影機,但由於天色已黑,他們大概拍不到什麼吧。

我看著牠們這樣無意識地爭奪,相殘, 可是我沒有半點的同情感覺, 我不能理解牠們的行為,思想。牠們在爭奪想上去漂浮在海上的一個直徑一尺的圓形浮台,剛剛好只容納到一隻狗的面積, 隨著天色開始入夜, 這個浮台在岸邊看起越來越不起眼。浮台上是什麼東西我這裡是看不清楚的,只能隱約看到上面有一枝豎起的短角。電視上也有類似的事情,跟沒落的小數群族的祭典儀式差不多。

我在遠處繼續觀察,終於其中一隻狗衝上了浮台, 轉個身就立即扒在劍上,然後就死了。其他狗也向著岸邊走了。這時, 一架直昇機飛到浮台的上方, 垂下了一個網, 把狗連同浮台一起錨起上來。大部份的狗也跟我一樣, 站在原地不動, 望住那直昇機升走了。這裡其實人也不多,只有幾個記者跟拍攝團隊在拍攝, 不過這光線下, 憑他們的拍攝器材肯定拍不到浮台及直昇機。車或人都被政府人員或是警察在路的出入口已經截停。這事情中隱藏著巨大的陰謀。

麗麗趁機摸黑落到沙灘上,眼前看到大量狗隻,有的仍在海面上,有的已退回灘上,更有不少受了傷。海面遠處上方忽然出現直升機,像是釣了什麼上去,當麗麗決定再上前察看之際,發生了一件令麗麗震驚的事,一件從來發生過且有違她法規的事:她竟然閱讀到眾狗隻的內心,而牠們只是不停重複地說著:

「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。」

聲音遍佈整個沙灘,有如沙場上面臨大敵的士兵,如此有氣勢,如此令人悚然。即便如此,麗麗亦必須振定下來,此時,她遇到了其中一隻小狗,一隻內心別有思想的小狗,小狗在想,這一定是場陰謀,並正為此而擔憂著。

這時, 一個打扮成熟的小女孩在我身邊監視著, 她眼神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, 令我感到有點害怕。

麗麗猶豫了一會後,開口問道:「你你聽得懂我的說話嗎?小狗

子喬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,而且為人三分鐘熱度的人,所以,理所當然,他上網的目的就改變了。他已經不止一次這樣,以前就經常上網看遊戲攻略時,看到某點有趣的標題,就會按下去,之後就會忘記你原本上網的目的。這一次,他剛上網,第一眼所看到的便是搜索熱度的標題。
「狗游泳會」、「群狗渡水」、「天變,異象降臨」等等。標題怪異,子喬一下子便尤如被按下開關,點了那些標題一下,內容大多是講述幾日前的一件怪事,有人一笑置之,有人發表陰謀論,但有一個共通點,就是各大新聞沒有發佈,網上內容大多是自己所看到,相片也比較少,大多數磚家叫獸則懷疑流傳的是假圖,又指出各種破綻。子喬一下子好奇很來,因為這些沒有新聞公佈的新聞,一般沒有足夠吸引力令到各磚家叫獸發聲,而且口供一致,古語有云:「文無第一,武無第二。」何況這些所謂的精英人士,按慣例會有正反立場以貶低對手,抬高自己。其次,託子喬本身為人比較喜歡什麼都愛看的怪僻,他學業成績不高,但一些冷知識,偏門,基本上沒人在意的資料也大約記在腦上,上網對証下 ,子喬發現了一個現象,就是這次發佈言論的,大多數親政府的磚家叫獸,而媒體大多有官方背景。按著某名偵探死神的漫畫本子,眼放著異樣的目光,子喬心想:「真相只有一個!」

要發展一段美妙的關係,最起碼的,從了解她的一切開始。像愛上一個女人,應該從細處著手,如她的妝容、秀髮、碧眼,髮梢那半分數寸的修剪,雙唇那色彩亮澤的轉變,還有指甲那稍許些微的修葺;到她的小習慣與嗜好,蔬菜沙拉的醬料要分開呈上,閱讀之前會細拭眼鏡鏡片,尚有那隨身的花布披肩。連最微小的異動也逃不掉你的金睛火眼,才算得上勝任這追求者的角色。

若對象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尚且要如此一絲不苟;錦華愛上的是一個地區,論形論勢,更是複雜,十二分魄力和精細的眼光是少不了的。不如寫一章關於七區的小說吧,至少故事的背景原型,是七區的寫照。想到自己的興趣和喜歡的事物可以有所連結,錦華的一胸熱誠燃燒得更旺盛了。

要了解一座城市,她的歷史和地理是一個起點。當錦華叩起圖書館的大門,一股熱流湧起襲來,雙頰漲紅,手腕不自主地抖顫。以往的工作依旨辦事居多,工時庸長,上一次手執書本細閱,原來已是五年前的往事。自己夢想寫作,卻疏於閱讀,文筆思緒生鏽,可算「我到館前愧對夢」,又想起對租婦的一番熱血盈腔的說話,那通通是虛話,枉說自己的小說之夢。

錦華在圖書館前輾轉踟躕,館前館內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,但他們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內心的一番掙扎愧疚,叫苦連天,只有錦華自己才明白。進入圖書館只需挪移一小步,勇氣可比美國太空人阿姆斯壯,他一小跨其實是一大步。

錦華感覺迷茫間有人推了他一把,進館並非完全其意思。不過這誤著卻使他面對另一個問題。一個比先前更嚴重的問題:他看不了書。

小女孩開口說:「你聽得懂我的說話? 小狗

沒可能,為什麼她會知道我能夠聽懂人類說話?一般人會用這句開場白對小狗說話嗎?難道政府當中有人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不正常,要派人來抓我嗎?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一切似的,我知道我要逃的話,也不能逃過她,反正我逃生路徑也只會給她看穿而被她捉住。我不知道她對我是不是有惡意,但我肯定這個人不是一般人,也是非常危險的存在,我必須要逃。由她開口至我決定要逃,前後只是兩秒鐘的時間。

這個情況,我只有一個方法,只能衝向那群狗當中,希望能夠混進當中,令自己隱藏在狗群之中。我用我畢生最快的速度,跑向沙灘上的狗群之中, 我彷彿聽到女孩在叫道什麼,我聽不清楚, 也沒有回頭。一心希望能逃過她大約五百米的距離,我只用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就跑到了,到了狗群當中,我隱藏自己地,以牠們一樣的步伐一起走。

這裡數千隻狗,但牠們看似有不同的目的地,有組織地分開了五條路徑,我跟住牠們,走向了離女孩最遠的路徑, 走了大概半小時,五條路徑的目的地都是在這裡可見,是個私營飛機場, 總共有五架大型飛機。前面的狗都自己進入了只大身型一點的機倉籠,然後自己扣上籠鎖,再由黑衣人把牠們放進機倉內。我也假裝牠們的動作,假裝扣上籠鎖,就上了飛機上。

飛機起飛了,我又開始了未知的旅程。這裡的狗近距離接觸後,發覺跟我由小到大,鄰家的玩伴很大分別,牠們不像狗,也不像人,像是沒有個性的機器,像是人類中的軍隊。但相比之下,我寧願這樣也不想再對著剛剛的那個女孩。

小狗沒有回答,牠望著麗麗,四眼交接。讀心顯示,小狗開始慌亂,牠在防範著麗麗;除此之外,麗麗感覺到小狗竟推斷到她會聆聽到自己內心的思想,正當麗麗想開口說服之際,小狗已經發足狂奔,目的是要衝進狗群中,企圖避開麗麗逃亡。

「站著啊!小狗!我並無惡意的!」

麗麗知道自己此舉的確像個白痴,一邊避開黑衣人的目光,一邊努力地跟著小狗跑去。那小狗是一隻中小型犬,推斷應該是隻柴犬吧,除了有別於其他狗,擁有另類思想外,牠的身體亦格外閃耀。現在並不是時候後悔從未閱讀到動物而在獲取情報時犯下錯誤,亦不是佩服那小狗的高智力、邏輯推理能力,現在要做的,是思考。

麗麗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可能追上狗隻的速度,亦明白把目光放在小處上並無大意義,現在最有效益的,就只有向黑衣人群找線索。此時,麗麗慶幸自己除了盜取小吾的衣飾證件外,還把他關進了垃圾站,並上了鎖,一時三刻應該無人發現到他的失蹤,可以繼續冒充成小吾。

「杜組的小吾嗎?你個白痴跑哪裡去了?快上車!你組已經到了林區幫忙運送!別問細節!去到有組長會交代!快!」剛才的一個黑衣人對麗麗叫喚。麗麗馬上爬上卡車車尾,出發前往林區。一路上,先打了個電話向媽媽交代,接著就開始情報整理。

黑衣人杜先生、小吾的三人小組受上頭命令,前來月亮灣封鎖現場,目的是阻止外界及傳媒得知泳灘與狗隻的行動。他們隷屬警務處的特殊行動小隊,亦稱為Z隊,並非環保署職員。麗麗亦有聽聞過Z隊,他們雖名義是隸屬於警局,但實質是向政府的新聞檔案局任命,亦即舊時代的文宣及檔案部,他們的工作主要是封鎖一切對政府有害的消息來源,以物理行動阻止媒體入侵,務實地堅守第一道防線;由此可知,這次事件與檔案局有關,他們均受名為龍頭的上司,並得知這次事件是為阻止外界得知一個代號為「執骨」的實驗。至於實驗的細節,看來Z隊還未夠資格得悉內容,只知道現在眾人要立刻前往十四及十五區的交界,藍樹林區旁邊平地的私人飛機場,協助剛才四散的眾狗隻登上飛機離開。

麗麗推斷,狗隻是有意識到達泳灘做什麼,有意識四散逃走,更有意識於藍樹林區再次集合,但在狗隻身上那仿如人類的思考模式是如何造成?以狗隻進行實驗?這種匪夷所思的生物實驗,毫無疑問要與直理塔上的雨傘集團扯上關係。想不到一項無聊的尋犬委託會帶來政府及大企業的陰謀,讓麗麗內心興奮著,雖然久仰雨傘大名,但麗麗從未對它有所接觸。

一般來說,最了解你的,往往不是你的朋友,家人,而是你的敵人。

根據這個原則,子喬就來到這個位於七區,新世界日報的總部-鮮血大廈。鮮血大廈的由來緣於一代革命家譚先生在行刑時的一段說話:「從來沒有不流血的革命,我只希望我的血能夠喚醒所有人」,只此起,革命之火便在各地燃點,最終成功推翻舊政府。雖然名字恐怖,但外部卻和一般大樓無異。

到了詢問處登記後,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職員出來接見。

「安先生,你好,聽說你有關於政府隱密行動的資料分享?」一名年輕人邊說邊伸出手。

「說資料也算不上,只是有些疑問是關於幾日前所發生的群狗事件。根據我分析,這次的事件,一定是有政府的身影在背後,不然那些保皇派不會不斷發聲淡化事件,轉移注意力 。所以想來問一下你們有什麼發現?」

職員雙眼一絲精光閃過。「哦,不個為何你會覺得我們會有額外的情報?而且又為什麼要向你無條件分享。」

「我還以為新世界日報創立目的是揭發政府陰謀,開啟民智,為人民發聲,以避免當年的事件再發生。原來我想錯了嗎。」
說完,子喬露出一面恨鐵不成鋼的表情。

職員冷冷地說:「我們的目的沒變,只是必要的防範不可以少,政府的奸細無處不在。」

「那我要怎樣才可以証明自己是清白? 」

「你需要成為告密者­­

二十四年前,­錦華還只是個黃口小兒。那時純真如一張白紙,享受著無憂的童年,一對滿懷好奇的眼睛貪婪地感受這個世界。父母幾乎佔據他的全部生命,他們像獨裁者,每一個決策,影響著錦華這塊玉石的形狀,甚至終身。

本來無憂無慮的光陰,歌聲歡笑聲在一天漸退。錦華不會忘記那一處人氣飄渺的地方,白燈熠熠,牆壁冰冷。每個拐角走廊是那麼相似,像身處八陣圖,方向難辨。還有那位身穿白袍的男人,一副眼鏡,滿臉威嚴,鏡片後懾人的目光,像真理塔那一對搜索逃犯的射燈,銳似刀鋒,利如矛頭。是錦華的父親帶他來這陌生可怕的地方,錦華心中滿是疑惑不解,一不知這是甚麼地方,二不明為何他要來。

父親似乎感覺到他的不安,便輕撫他的後腦:「錦華,不要緊張,待會只需回答提問便可以了。」

得到父親的鼓勵,錦華一顆心安穩得多。推門而進,錦華卻得獨自面對白袍男人,加上男人威懾的目光,不能有保留,也不存在秘密,錦華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。男人的問題其實很直白,可是錦華完全疏於應對,雙眼空洞洞。

「先生,我得告訴你一個遺憾的消息。你的兒子患上了罕見的病症。」父親一臉凝重,面如槁灰,左手牽著錦華,眼前的重門又深陷閉上……

錦華手捧書本,不其然回想這一段往事,書頁上的小字飛織出父親那徬徨的臉孔。他實在難以集中,這一段回憶,像卡帶裡的內容,一放進卡帶機,按下播放,出來的總是同一段音樂。往後錦華再試,只要一上手,就會開始擾亂思緒,眼花腦繚,他只得放棄。

透過閱讀了解七區行不通,但條條大路通羅馬。錦華決定用腳步感受七區,也省得做書呆子,便如此踏上了留連街道之路。

藍樹林區距離月亮灣並不遠,上車後二十分鐘左右便到達了那個私人機場。不出所料,狗隻在沙灘後四散,再在此處集合,麗麗嘗試在狗群中尋找剛才那思想獨特的小狗,但始終找不到。狗隻有規律地排成五隊,輪流等候黑衣人協助登機。麗麗怕被杜組二人識破,沒有上前協助,躲在卡車後觀察。黑衣人只收到命令,待飛機離開後收隊,飛機是無人駕駛的,狗隻們只想著「登機候命」,如不親自跟上,看來並不能知道飛機的目的地。小吾的身分已不宜久用,跟隨黑衣人回總部亦無作為,最後麗麗孤注一擲,決定登機,與一眾狗狗展開未知之旅。希望星期日晚前能趕及回家,還未完成功課呢。


面對前所未有的局面,麗麗猶豫了一陣子,最終打了個電話。

「萬應所,日月星。」

「星女,我是小月,請你追蹤我的手機位置,並聯絡太陽跟隨我,我再向你交代事件。」

接著麗麗跟星女交代了由尋犬到登上飛機的經過。

「小月,平時的你應該在突圍入閘前就會找哥哥了吧,我正想問,最近你跟哥哥怎麼樣了?哥哥又不肯跟我說。」

「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。」話畢,麗麗就中止了對話。

麗麗不找日、星兄妹幫助,一是他們實在幫不到多少,在情報收集到完成委託,小月獨自一人行動已經綽綽有餘,二是不希望星女問長問短。最近,麗麗跟太陽的確發生了些事,正如星女所說,麗麗其實亦知道突圍時有太陽是有很大幫助,但因無謂的情感,讓麗麗下了這樣的決定,此刻,麗麗亦開始反省。

看看手錶,飛機已飛行了一個小時,如果以直線行駛,大概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吧。

飛機並不是電視上看過的客機 , 更不會有什麼座位, 全是一間間的貨倉。看似是無人駕駛的飛機。雖然是無人駕駛,不過這裡有幾個白衣的人像是看守著什麼。

飛機已經飛行了一個小時,我待的位置,比較接近通訊室,隱若聽到了幾個白衣人在討論什麼,不過聲音太小,我聽不太清楚。我把之前假裝上了鎖的扣打開,然後輕輕地打開籠,走到通訊室門旁,與其說他們沒有關門, 不如說這設計根本沒有門,這可能是軍用運輸或補給用的飛機,間格十分簡潔,就只四個貨倉,通訊室,及通訊室後的一條樓梯,應該是通往引擎室之類的。

這裡幾百對眼睛望住我,但牠們沒有發出聲音,除了引擎的聲響外,就只有這三個白衣人說話的聲音,及一把從對講機中傳出的聲音,應該是他們另外飛機上的同伴。

....

....

對講機再次傳出聲音。

「除了現時的危險之外,另外三架機都沒了訊號,如不是全隊回歸,我們就這樣回去也不會有好結果。」

其中一個戴口罩的白衣人冷靜地回應。

「先解決現時危險才討論以後的問題。先重覆說一下三號機的情況,你說狗隻失控前,引擎及通訊系統曾經一度斷電?」

「報告總隊長,是的,不過是有數秒鐘的時間,然後狗隻們就發了瘋地用全身的力想把籠門撞開。這是我收到三號機最後的訊息,是斷訊後一分鐘後收到的。」

「估計有敵人用電波入侵了我們的電腦系統,控制了飛機,更控制了CM,有趣呀!」

他思考了數秒後繼續說:

「敵人跟我們沒有想談判的空間及方法,如果敵人的目的是我們的CM的話,那就簡單得多,恐怕敵人的目的沒那麼簡單。我先跟上級匯報情況。洛基,你先在二十區的森林降落, 先把狗隻弄睡了,然後把CM關掉然後埋在地下,把狗每隻都放出來。我去打個電話就跟你匯合。」

他們好像說完了,準備出來。這時,引擎聲漸漸變小聲了,燈光也關了,飛機向下沉,這應該是自由落體,無重狀態的感覺吧,我抓住通訊室邊的水管,令自己平衡。

總隊長沉重地跟身邊兩個白衣人說:「來了,我們只有一分鐘,把降傘穿上,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及武力迎戰,任務已經失敗了....

行走大地,用腳掌接觸每一分寸土壤,錦華並非一名拓荒者。記得母親說過,靈感可以用腳步走出來,材料拾俯皆是,靜待有心人發掘。「夜半鐘聲到客船」,船泊姑蘇城,夜宿楓橋鎮,寒山寺的鐘鳴,夜夜依舊,為何只有詩人張繼能把捕捉此情此景,化成淒美的詩句?固中自有學問。

曾經有過一位才情橫溢的文學家,慨嘆安逸會扼殺創意,靈感之泉像給混凝土狠狠封堵。他的文字,都在流浪中修煉而成。居無定所,飄泊浪蕩,日本的留學歲月,南洋的放逐生涯,這些經歷凝煉成一篇篇浪漫激情的小說,也是從雙腿開山闢石拓展出來。

前人種樹,後人乘涼。錦華這一趟征途,並不孤獨,上接前人的靈魂,下續流浪的清河,將那高潔的薪火傳遞下去。

但要如何付諸行動呢?錦華心中忖度,應該是仔細規劃行程,還是隨心所欲,隨遇而駐?兩種方法都有可取的地方。有計劃是安全又充實的,在緊急狀況下,危險當前,你會發現它的可愛;沒計劃卻率性而浪漫,發現生活細處帶來的喜悅,悠然自得。有沒有融合的可能?三分計劃,七分隨性,例如決定了今天造訪咖啡館和公園,逗留卻可長可短,就依當刻興致使然。

不過錦華沒有這樣做。他把命運倒注在一枚飛標之上。在他的睡房裡,床首上方的牆壁掛著一幅七區的地圖,要去的地方就標在標尖之上。在眾多地方之中,卻有個地方是錦華必駐之地雲來餐廳。

忽然,一個穿白衣的人出現在麗麗眼前,靠,萬萬想不到無人駕駛飛機竟然躲著其他工作人員,就連黑衣人都沒有提及。但麗麗早已脫下黑色西裝,不能以黑衣人身分蒙混過關,在行動前,還是先閱讀對方的內心,因為根據經驗,對方經常會在腦海中揣測情況,並無意間為麗麗編寫出一個合理的理由。
「你是誰?」
麗麗一言不發,大概十秒後,鎮定地開口。

「我是來搶CM的!」

白衣人大吃了一驚,狼狽地往反方向跑,並嘗試尋求救援,麗麗亦跟了上前,她大膽的舉動皆因白衣人的內心告訴麗麗,機上只有他一個人,雖然麗麗搞不懂什麼是CM,但亦毫不猶豫地表示自己是窩囊内心渴望別出現的敵人。穿過機倉,為數過百的實驗狗隻置身於飛機籠當中,心裡想著「待命」,再一次展現牠們像受控的軍隊一樣,令人不敢正視。到達通訊室前,窩囊手忙腳亂地拿起了通訊器,視線沒有離開過麗麗,麗麗亦毫不客氣,上前施壓。窩囊真的能配合麗麗,嚇得連通訊器都掉在地上,內心十分慌亂。

忽然間,飛機急降,麗麗若是沒有及時抓住把手,就如窩囊一樣摔在地上;通訊室的照明設備突然關閉,過了兩三秒再次亮起,此刻除了飛機變得不受控之外,狗隻亦變得不尋常。牠們用盡全身力氣撞擊籠子,並吠叫著,剛才有秩序的思想現在變得亂七八糟,麗麗知道牠們在想什麼,牠們竟然在求救。白衣窩囊早就昏倒地上,飛機已經完全失控,正急劇地衝向地面,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考慮太多。此時,麗麗的電話正好響起,是星女。

「小月,私人飛機是超卓689型,如果沒有改裝過,手動危難裝置啟動掣應該在通訊室左邊,黑色盒子裡面,啟動之後飛機會⋯」

「星女,你說太多了。」麗麗立刻按照星女的指示,飛機果真有反應,以有限速度下滑,三十秒後降落在地面。

「小月?飛機會及時噴射出減速降傘,有效地降落,收到?我早說了,小月你需要我們啊!」

「飛機已經降落了,謝,再講。」

機門打開,走進機倉的是太陽,不用開口麗麗就了解整個狀況。太陽收到指示後追蹤麗麗等待支援,並拍下飛機,好讓星女搜查飛機的資料,以備不時之需。飛機只在空中盤旋,沒有離開過城市。現在他們身處二十區的林區,雖然使用了危難裝置急降,但飛機頭及機都有損毀,有些狗更昏倒了。麗麗冷靜下來,便示意太陽把窩囊弄醒,開始審問他。

「你們是⋯是誰呀?」

CM是什麼?」

「嗚⋯其實⋯我是並不知情的⋯非相關人士⋯對,無辜的!無辜的!」

「別跟我裝傻,你這個窩囊,我老早知道你是CM研究小隊的。」

「你⋯我是人質⋯」

「你這個白痴,你認為我是智力有問題嗎?得,你再浪費我時間,別怪他不客氣。」

太陽隨即拔出𠝹刀,行在白衣窩囊的脖子邊。

「廢柴,我勸你別再想你媽媽,老娘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腦中在想什麼的。」

白衣窩囊一聲不吭,褲子卻尿濕了。

後來,遠處傳來巨大聲響,相信還有飛機遇難了,此地不宜久留。麗麗叫太陽把狗群放生,牠們的思想不再像之前般單一,牠們各自都有獨立思考,就像初次接觸世界的小孩子,有的驚慌得跑走了,有的卻在原地發呆。麗麗帶走了機倉中損毀了的CM和一隻停留在她腳邊依依不捨的小狗,便登上了太陽的四驅車,離開了林區,結束了週末的一夜。


雲來餐廳位於七區的心臟地帶。東鄰旅館住宅區,西接商場市集,方尖紀念碑就在這面。南下有學校,北往見辦公室寫字樓,政府部門、新世界日報的總部亦位於這面。

雲來餐廳黃金般的位置,寬闊的室內空間,加上獨特的經營手法二十四小時營業,不用點餐亦可佔用座位,而且添飲免費在大眾的心頭,早已把它當作一個公共空間。父母會攜子女來進餐,共敘天倫;青少年三五成群,高談闊論,嬉笑熱話;上班族則來business lunch,言談間商機處處。錦華喜愛雲來,因為這裡是一處觀察眾生相的好地方。

逗留雲來的期間,像欣賞了一場歌舞劇從推開舞台紅幕的玻璃門,一陣清脆的鈴聲應門而唱,早午晚三餐是大合唱高潮部分,潮漲之間有緩和冷卻的過場位,一收一放自如,一漲一落相宜,令人回味無窮。

錦華到雲來總愛選這個位置。四人對坐的排座,緊靠落地窗,柔軟的座墊,明淨的檯几。晨晝的亮光穿透玻璃,灑遍檯面,壁柱漸暖。他會叫一杯濃滑的咖啡,提一支筆,把所見所聞、所思所想,用文字或輕淡的素描畫,紀錄在隨身的棕皮筆記本。

口袋裡的那本棕皮速記,不知不覺便填滿好幾冊,如今已是第四本了。這段日子,他在看似雜亂無章之中找到了絲絲縷縷的規律。像他右方的那名妙齡女人,一頭金黃過肩的長髮,戴著一副烏蠅太陽鏡,身上的穿著偶有改變,但離不開緊身的主題,把女性身體的曼妙曲線顯露無遺。每朝十至十二由她佔用,餐盤裡總是兩塊細蕃茄青瓜三明治,配以一杯鮮綠的蔬菜蘿蔔汁,吃早餐的同時埋首按電話。儘管餐量不多,她卻要花一個多小時才吃完。她小口小口的啃咬,動作細微得讓人難以察覺。

後方則是一個男人。他看上去和錦華年齡相若,渾身上下散發古怪陰森之氣大概是他衣著的緣故吧,頭戴黑色鴨嘴帽,帽沿下垂遮掩了眉毛和半邊眼睛,身上總披那件黑大褸,大褸像隱藏很多秘密而鼓鼓漲漲的;黑長褲黑波鞋,側伴一個漆黑的防水布大袋。

這男人的出現時間更有規律。朝八他便坐在那兒,比錦華遲數十分鐘。約莫九時他會離去,這段時間他不會點餐,只是提筆略寫、把玩手機;正中午他便回來,模樣依舊,只是原本扁癟的防水袋充實了許多。這時候他才叫食,份量非常豐富西冷牛排十六安士,六成熟,佐以蛋炒飯、啤酒。狼吞虎嚥的他似乎剛完成刻苦的體力勞動。

錦華注意了這男人已經一段日子了,他很好奇這男人的一切,尤其是他那黑色大袋,到底裝有甚麼秘密。可是但這人獨來獨往,不曾留意別人。錦華像面對一扇沈重的鐵門,使盡力氣,試盡鑰匙謎語,門卻原封不動。

但這天不一樣。一切似乎如舊,錦華坐的是慣常的位置,男子也如常出現。然而他筆直的走來,卻沒有坐在錦華的後面錦華滿臉疑惑,卻藏不住興奮而手腳微顫,因為那男人端正坐在他的對座。

「你是錦華吧?我想我可以幫助你。」

他們都準備跳傘了,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發現我,我看著其他狗,發了瘋一樣,感到有點害怕。名為總隊長的男人看著他兩名同伴先跳傘,他,終於發現我了,他看著我十分驚訝,問了一句:

「你為什麼沒被CM控制?」

他看來沒有覺得我有籠外感到奇怪。他一手就抱起我就跳了下去,我沒有掙扎,我也知道這是我唯一逃生的機會,只好先扮作一隻普通狗再作打算。

沒花幾分鐘的時間,我們勾在了到樹上,總隊長很強壯,抱得我很穩, 他落地後把降傘的扣甩開,就跳了落地,到下地時也沒有受傷。然後我坐在旁邊看著他。我知道只有跟住這個男人,我不會餓死,所以也沒有逃走或離開他的打算,而且他救我,也應該也有他的原因。他看著我說了一句:

「我知道你聽得憧我說什麼,你為什麼沒有被CM控制?」

媽的,我也不知道CM是什麼,你問我,我也沒法答你呀,大叔。他看來對這個問題十分懷疑及驚訝。

「算了,我知道你也沒辦法出聲,但我肯定你聽懂我說話的,你是有人類思維的,小狗,你照照鏡子就知道,你右前腿是有星型記號。」

我繼續扮傻,扮作聽不懂他說話,望住他不動。我印像中我是有這個記號的,所以我也沒有刻意望一下去確認,免得給他發現我真是跟他所想的一樣。

「走吧!」他說完後就沒有再說話,把背包中的指南針,GPS拿出來就找路了。邊走邊看,看來是要找他的兩個同伴。他又嘗試把手機連繫其他人,當然也是沒結果的,他在飛機上已經沒有辦法連繫了。

拿取了証明文件,職員便將一個普通的公文袋交予子喬,並說道:「這裏有些資料希望你看看,由於你是新加入,按慣例會有安排一位前輩指導你。」語畢,職員看一看手錶,便說道:「都這個時間了,我們還是去吃個午飯,邊吃邊聊。」

子喬其實食量很少,而且進食需求低,假日如果留在家中看書的話,基本上可以只吃一餐便行,但今天一大早便出門,比平常更加消耗體力,而且自古餐桌便是增進友誼,商談工公事私事的好地方,自然無不可應允而行。

街道上人來人往,看著密集的人流,職員便決定帶子喬到附近的餐廳好了。不久,子喬便站在一間餐廳門前,門上龍飛鳳舞刻上「雲來」二字。

推門而入,當子喬在四周尋找有沒有空餐桌之際,有個身穿黑色大褸的人正走向一張臨窗餐桌,桌上坐著一名一臉清秀的男子,可能是兩人給人的感覺差距太大,令子喬一眼便留意到,並留有一點印象。職員這時候找到位置,示意子喬跟上,子喬便不再理會那兩人。反正生活上,常常都會遇上一些明明跟你沒關係,但卻令你印象深刻的人或事,這些記憶小碎片大多都會隨時間消散,除非之後兩條平行線有機會交錯在一起,但是,誰又會知道未來的事呢,對子喬來說,現在還是想一想接下來成為告密者的事比較重要。

男人的說話,像盯上腐肉堆的蒼蠅群,迴繞盤旋,久久未能消散。

錦華感到一股寒流直竄腦門,前額劉海像灑上一層霜白,全身變得冰冷僵硬。他相信這時自己的模樣,必定古怪至極雙眼有珠無目,空洞而沒有焦點;上下兩顎相離,嘴唇結了乾白的死皮;喉嚨焦燥欲裂,渴若旱地這一問,完全超出他的預想。

他腦海中猜度過不同的遭遇情境,就是遺漏了這個可能他實在不曾想過男人會主動來接觸他。但最叫錦華意外的,是男人竟然準確叫出他的名字。

他有曾經向男人透露過自己的名字嗎?還是他的衣服、背包上有可標明自己身份的東西?名牌?標籤?錢包?棕色小本?他下意識摸索一下外衣裡的口袋,發現本子還在,錢包也安然無恙。他越感寒意。

男人伸手碰了他一下,把他從思想的邊緣猛力拉回來。

「你在想我為何會知道你的名字吧!哈哈!」

他的笑聲十分爽朗,像一個無害的孩子。錦華沒有先前那樣不安了,但仍存三分戒心。

他嚥下口腔裡僅餘的唾液,喉核明顯上下抽動了一下。「你說得沒錯。你是如何知道我姓甚名誰的呢?」

男人把鴨嘴帽提離了腦袋,用左手梳理一下頭髮,又重新戴回去。這一下動作雖快,但錦華還是能窺見他完整的容貌細長而密黑的雙眉,明珠般的雙目炯炯有神,鼻樑高峻,雙唇細而潤澤,皮膚細白,絕對是一名俊俏男兒;是那種能細閱女性陰柔之美的風情俊傑,女人緣極旺的類型。「哈哈!你以為整個雲來只有你在做那勾當嗎?」

「勾......勾當?甚麼勾當?」寒氣又再襲來,錦華說話結巴,嘴邊像封上一片冰薄的膠紙。

「當然是你偷窺的事呀!四個月前你便開始駐足雲來,每次都坐上一個上午,把在雲來出現的人,包括我和那位金髮黑超小姐,畫寫於你那棕色小本。」

「你......你是怎麼知道的?」

「哈哈!你站在橋上看風景,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。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,你裝飾了別人的夢。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中還多呢!不過這些都不重要。至關緊要的,是我可以幫助你。」男人的眉頭上下躍動,可以感覺到他非常興奮。

「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幫忙?我似很無助嗎?」錦華先前的冰冷感漸退,舌頭也不再打結。他感覺到男人的說話充滿熱誠、力量和希望,如深埋地底的一注熱泉,烘暖了他的心房。他漸漸卸下了防範。

「一個會花時間閒逛的男人,自然是有苦衷。在你內心深處,渴望完成一本小說,我沒有說錯吧?」

一切都給他說中了。錦華像一個底牌見光的賭徒,只能舉手投降,任憑宰割了。

「你說的完全正確。我的確需要幫助,你有甚麼高見呢?」

「哈哈!非常簡單,請你成為我的拍檔吧!」男人把玩手中的香煙紙盒,盒蓋打開了,一支香煙擱在開口,半跌不跌的。

「拍檔......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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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過山路,不久便到達十七區,再由工業路開往十六區的小山隧道;穿過小、中山隧道再轉上跨區幹線,很快就回到五區。


萬應所位於五區市中心的紅茶花園,屬私人住宅,當然它的地理位置並不會對外公佈,這裡算是個秘密基地吧。這個秘密基地面積有一千呎,由兩個五百呎單位打通建成,前面是一般家庭陳設,活門後面便是星女的工作間,佈滿了電腦儀器。除了電腦等科技的支援外,星女同時兼顧了麗麗的物業管理,由偽造虛假身分及文件到出租售物業及投資,一手包辦。

回到基地,星女早已準備好晚餐,但嚴格來說,這只是一大堆毫無營養價值的快餐,但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時五十七分,麗麗並無選擇的餘地。三人邊用餐,邊討論名為「執骨」的狗隻實驗。麗麗把清潔員嫦姐、Z隊小吾、白衣窩囊的員工證交給星女,利用證上的條碼進行入侵、破解及記錄,以備日後之需。最後,太陽把破壞了的CM都交給星女。
「這就是剛才談到的CM,星女,拜託你了,對,請你先幫我偽造個狗牌,我過兩天會帶他去看醫生。」麗麗撫摸著身旁的小狗,大概是一整天的勞碌,小狗早已熟睡在沙發上。時間不早了,還是明天等他醒來再作打算吧。

太陽如常一言不發,默默地離開了紅茶花園,自從跟麗麗之間發生了最近那件事後,太陽經常回到七區的私竇。記得兩年前仍未有萬應所的存在,十四歲的麗麗為了排解苦悶,經常會在街上流連,漫無目的地窺探路人的內心,毫不客氣地偷取別人的故事、感覺及情緒,對沒有戒心的人更會主動傾談,後來盜取情報的能力大概是那時候開始習得的。就在那時的平安夜,麗麗邂逅了太陽星女兄妹。

對於自己的人生,人們總是覺得平凡不過,但在旁人眼裏,卻充滿激情、什至不可思議;就像某小學的數學老師在某處也成為了主角,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下過著不尋常的生活;某中學的插班蘿莉亦有著令人想發掘的神秘感;同樣道理,太陽兩兄妹認為自己的人生只是在隨處飄泊,為了找個瓦遮頭而奔波著的一對孤兒,但別人眼裡,他們卻是以微小的線索,尋找著殺害父母的仇人。這件事,至少有麗麗知道,亦因如此,麗麗決定幫助他們,後來這個概念更衍生為今天的萬應所。



「對了,你剛才所指的前輩,不會是你吧?」一坐下,子喬便急不及待地問道。雖然這職員為人精明而且談吐不俗,但看他身穿西裝,怎樣看都不像要經常出外搜密的告密者。

職員連連揮手:「當然不是,我也只是比你早半年加入,經驗遠遠不夠帶領新人。」

這時候,一個衣著暴露的少女走過來直接坐下。那少女身型修長,上身露臍服,下身小短褲,露出一大截嫩白的長腿,腰上還有紋身,大口咬著香口膠,但最奇葩的是,在這叛逆的衣著上,她的髮型竟是最普通的黑長直,加上臉上的眼鏡更帶出點知性美。如果分開來看,你難以想像是同一個人。子喬正想開口示意有人之際,那少女便以不屑的口氣開口道「這個營養不良的小子,一面未睡醒的呆樣,就是你說的新人,不是吧!」

一滴冷汗沿著子喬髮鬢流下。
「大姐,我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年紀吧,而且你這身奇特的裝扮,是進化失敗還是趕住出門忘了化妝呀,比起我,你更不像一個前輩吧!」子喬不禁在心中如此吐糟。

但也不怪那少女如此說子喬,子喬身型偏瘦,雙眼因經常捱夜學習(看漫畫)而有黑眼圈。看上去的確像營養不良兼未睡醒,如果再往差點想,說是癮君子也不為過。

「小依,現在有新人加入已不錯了吧,不要再挑三揀四了。」職員冷靜的說道。

大哥,你剛剛不是這樣的人呀,黑化了嗎,還是你想顯得自己有點不羈,真的信男人不壞,女人不愛嗎!但是他看上去比你壞吧。」

小依一下子坐下,便點了三個餐,子喬看到三分餐便沒再點,雖然心裏有點抱怨小依自作主張幫他點了,但也不太在意。男子要大方點,當他這樣想時,便見職員小哥也點了個餐,順手將餐牌傳給子喬。自著子喬呆了一下,職員便知道他誤會了,開口解釋:「那三個餐是小依自己吃的,你要自己點。」

又一滴冷汗沿著子喬髮鬢流下。子喬下意識看一看小依的身型,在想多餘的營養走了那裡去?

看到子喬的目光,小依竟然有點羞怒,便一掌拍了子喬後腦,看到這幕,職員剛想阻止,但已慢了一步,在小依的手接觸到子喬後腦,一股巨力打得子喬眼前一黑。

「怪力女……」便是子喬最後的一個念頭。



總隊長沒有通訊工具,我也不知道他要到哪裡。

一大片全是森林,我也開始懷疑這個大叔是不是真的有所謂的求生技巧,相比他這種「求生知識」,手持著指南針,GPS,但又沒有地圖,我都不知道這個大叔為什麼要在我面前耍帥,我又不是美女,只是一隻狗,可能人類就是這樣愛面子,或是在慌張的情況下總不能冷靜地處事。

也許,我憑我的野性直覺,找東西吃,找安全地方睡會比較快一些。

我們來到了一棵大樹下,他就停止動作了。

「我們到了。」總隊長冷靜地說著。

眼看這裡什麼記號都沒有,這個大叔應該不簡單,都把座標應該都背了進腦,到這個危急關頭確認自己身在地,然後找最近的???點。為什麼我說???,因為我也不知道大樹下的是什麼,可能是一般緊急設備或是通訊設施。大樹的底下其實是空心的,一張人類身型大小,像樹皮的魔術貼就這樣貼上去空心的大樹門口。大叔打開了魔術貼,就往下爬了,開始覺得有這個大叔有點不簡單,或許能在他身上找到我身世的線索或許真的能變成人。

向下爬了數十米,並不深,來到了一個房間,看似是個防空洞似的,房間不大,大約只有半個羽毛球場大,旁邊有水,有罐頭食品,一些刀子,武器,工具等。這個地方應該是為逃避什麼而設的,而且看似是有公式的設計,估計應該世界到處都有這類的防空洞。大叔開了一枝水自己一口氣就喝光了,然後用刀子把瓶子底部界開,形成了一個器皿,再倒水給我。

這到底是什麼地方?大叔開始把自己的開始裝備自己,拿起刀子及手槍,掛住自己的身上。

只說了一句:「休息多一會就出發」。



男人的邀請,像一座珠雕玉砌的處女像,誘香翩翩,連和尚也不禁心頭作一番靈肉爭鬥。

錦華縱然半身已浸進去,但仍有另一半尚未濕透。還差一段說話。

「沒錯,是拍檔。不如另擇場地再說吧,我煙癮發作了。」男人不停搞動手中的煙包,把一支支香煙拉出又推入。他的動作告訴錦華,他煙癮深煙齡長,但從他外表卻找不到一點線索牙齒非常潔白,手指衣服的隙間也嗅不出一點煙香。

於是他們離開了雲來,走向對面的公園。公園鳥語花香,綠草如茵,園裡有一道圓徑可供散步,走完一周剛好環繞了公園一圈;中心是一泓清水碧湖,綠波蕩漾,徑的西邊有一條大道延伸至湖中的一方紅亭。花卉草坪、湖泊、殷亭正好連接成同心圓,設計獨特。

公園的入口在東面,錦華和男子繞了半個園加上一直路,才來到紅亭子。一路上他們的話不多,男子只顧吸煙,煙霧化成長長的布帶,拖曳在男子身後。白煙雖然窒嗆,但氣味卻不濃烈,淡中帶柔。但錦華素來不碰煙,又不敢超越男子,生怕男子消失,只好小口小口的呼吸,盡量減少煙絲入肺。

好不容易走到紅亭,男人手上的餘煙也盡。

「既然要你做我拍檔,當然得先介紹我自己。你就稱呼我『阿祖』吧!」男人輕咳一聲,清理喉嚨。

Joe...阿祖。」錦華喃道,彷彿似曾相識。他觀察了阿祖四個多月,為方便記認,他給阿祖安了一個名字,叫「Joe Black」。死神逗留在人間,就是取名為Joe Black。恰巧男人就叫阿祖,叫錦華既驚又喜。

「你對我的黑袋很有興趣吧?你一定想知道黑袋裝載的是甚麼。」阿祖指著長椅上的黑袋。

「沒錯。我還注意到,你離開餐廳時袋是空的,待午飯再回來便會滿。」

「哈哈!你的觀察力很仔細,不枉我決定找你拍檔。其實我袋中的東西,就是我的工作。」

阿祖把黑袋的拉鍊解開。錦華引頸一看,裡面有很多東西:書本、手錶、相框、藥瓶、眼鏡、男裝內褲、煲呔。錦華完全猜不到這些物品與阿祖的工作有何關連,看著看著不禁眉頭深鎖。

「疑惑、沒頭緒是很正常的。這些都是偷來的東西。」阿祖慢慢把袋裡的東西逐一掏出來。「是我剛從怡和大廈八層的一個單位盜走的。從這些貼身個人用品上,你可以推敲出很多信息。那位住戶是一個男人,四十多歲,體型肥胖,你看那加加大碼的內褲,圍腰的橡皮帶都失去彈性了;他患有嚴重的睡眠窒息,藥瓶裡盡是擴張舒緩氣管之藥;還有這個手錶,不是一般款式,只有雨傘企業的員工,才會擁有。綜合這些資料,我便可以得知,這肥男是雨傘的高層,有家庭,生活不俗但他並不安分,翻翻他的書頁」阿祖示意錦華翻書,錦華扇了數百頁,數張卡片掉落。

他定睛一看,卡片上都是紅燈區、按摩女郎的聯絡地址和電話號碼。

「哈哈,死肥佬,還有空去嫖妓,小心馬上風呢!」阿祖大笑。錦華也笑顏漸展。

阿祖的觀察、推測能力都屬一流,從細處推演,思路嚴密,絲絲入扣。錦華只能甘拜下風。

以後成為他的拍檔,刺激之事一定陸續有來。不如就把這段經歷寫成小說,必定比天天呆坐雲來有用得多。

「那麼拍檔之事,你答應還是拒絕?」阿祖又問。

錦華本來還存疑,但聽完阿祖剛才的一番話,疑慮全消。「合作愉快啊!」

「哈哈!我知你不會拒絕的。那麼你預備好第一個任務了嗎?」

「這麼快?」

「行動最實際。準備收拾東西吧,我要回去怡和大廈了。」

「甚麼?那不是胖男子的住處嗎?」

「沒錯。我們是時候歸還東西了。」


「爸爸,我們長大後還會在一起嗎?」

「小星長大了就要嫁人,不會再跟我們在一起啊!」

「哥哥不也一樣嗎?」

「我長大了會跟爸爸一樣,會在實驗室工作,會成為爸爸的好幫手。」

「爸爸,我都要幫手!」

「好了好了,小星不喜歡就跟爸爸媽媽一起,太陽,你別以為研究所的工作好容易啊,現在還是用心讀書吧,知道嗎?」

「知道!」

「你們別阻礙爸爸工作了,媽媽做了蛋糕,快出去吃吧,若果遲了可會被希子吃清光。」

「小星,快走吧!今次我要希子姐冇機會吃媽媽的蛋糕!快!」

「哥哥!等等我啊!」

是夢,太陽又回憶起小時候的事,那時候,他們跟平常人無異,與父母住在一起,共享天倫,豈會想到一次意外,讓他兄妹倆失去一切。二十年後的今天,他只能在夢中延續舊日那美好的日子。

下午二時,麗麗終於醒過來,過份使用讀心能力其實會令麗麗消耗大量精神,需要充足睡眠補充精神體力,這也許是它唯一的副作用吧。踏出客廳,看見小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他是一隻雄性的杜賓犬,看他的身型比例應該剛成年,還未夠一歲。麗麗吸取過上回柴犬的教訓,今次與杜賓犬交流亦格外小心。
「午安,你還好嗎?記得我嗎?我是小月,昨晚自作主張帶了你回來。」
小狗望著麗麗,像個初接觸世界的嬰兒,不時會想出一些問題。因為CM的失效,他現在重拾自由的思想。
「你不介意我叫你都比吧。」
雖然小狗腦海一片空白,但毫無疑問,他跟柴犬及昨晚的其他狗一樣,有著人類思想。當聽到都比是他的名字後,他感到喜悅,內心重複唸著自己的名字。麗麗心想,看來要花不少時間去教育都比,同時希望他可以在尋找方小姐的小狗上幫到手。


後來麗麗和都比都出門,決定再到附近找找委託的失物,留下星女繼續在電腦桌前工作。與麗麗相反,星女的作息時間少得驚人,感覺她並不需要睡覺。星女把CM放在桌子上,戴上手套,接駁好電源及儀器,準備好研究這部不知明的機器。

另一邊箱,太陽早已出門。他換上黑色長袍,戴上護目鏡,順手把武器放進褲袋的暗格,便登上四驅車,開往鄰近的雲來餐廳,在那裡,他約了一個人見面。

睜開眼,子喬看到的是一個清秀的女子,黑色的長髮,加上鼻上的眼鏡,更加增添一分秀氣。人剛睡醒之際,意識總是比較迷糊,當幾分鐘過後,子喬才意識到眼前這個清秀女子是殺人兇手。

「為什麼你在這裡,想殺人滅口嗎?」子喬從床上彈起身,將雙臂護在頭上說。正當他在幻想小依會不屑地說:「要殺你的話,你認為自己會有機會醒來。」但耳朵接收到的聲音竟然是
「對不起
「下!怪力女竟然會道歉。難道太陽由西面升起?」想到這同時,子喬下意識望向窗邊,「不對呀,太陽還是從在東面緩緩上升。對了,我記得自己是吃午飯時失去知覺,原來昏睡了很短時間,看來我自己身體也不錯。」正當子喬繼續胡思亂想之際。

「你不肚餓嗎?」

「下,沒太感覺到餓喔。」

「但你昏迷了一整天喔。」

「!!!」

「對不起,小依有時會比較控制不到自己,尤其特別在意人們注意她的身材。」職員小哥看著正狼吞虎嚥對付午飯的子喬說。
「那她還穿得這麼暴露」當然,這句話子喬是不會說出口的,他不想再被昏迷一次了。

經過一次正式的會談,子喬和小依正式成為拍檔,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組合。新世界日報只會在新人加入時,才會安排一名資深告密者輔導新人,經過一段時間,由編輯(職員小哥)決定新人是否成熟,若果成熟,便不會強制安排資深者陪同,而之後他們決定繼續一起還是分開,便視乎個人決定。

自此,子喬便正式開始他的告密者工作。

老實說, 我開始佩服總隊長這個男人的機智和方向感,在這麼昏暗的天色下都能迅速找到正確的位置,這麼有學識,這麼有才能的人,為什麼要幹這種不見得光的工作呢,這個組織又招攬了多少像總隊長這種人材呢?總隊長除了學識,他的身手也很好,對槍械武器很熟悉。這個男人走姿言語都很優雅,應該是生於富貴家庭,真不知道這個完美的男人在這裡幹什麼,追求著什麼。

天色開始變亮,總隊長一句「出發吧」,我們就開始起程,向著他的目的地出發。 天色變亮,我們也走得沒那麼吃力,我們在森林走著,總隊長開始說話: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......」正當他想繼續說下去之際,另一把聲音把他截住了「總隊長!」一邊大力揮動著上臂一邊大叫著。 

總隊長:「洛基,沒事真好。」

洛基:「你也是,我機上的同伴就沒那麼好運為什麼你帶就實驗品?」

總隊長:「牠看似只完成了第一期的未完成品,算出於同情心吧,就帶著牠在一起,如果有機會,直接跳到幫他完成第三期。」

洛基:「你總是很反對組織的第二期呢,不過這就是總隊長的魅力。」

總隊長:「不說這些了。 我們現在先回總部,直接報告被騎劫CM,我們機上的CM也恐怕已經沒有用了,不過埋好它總好比其他人胡亂利用。」

洛基:「是的!」

他們對話很長,我也開始跟不上他們的節奏,他們看起上來認識了很久的朋友,其實看起來更像一對父子。不過,我只把精神放在他們所說的「第一、二、三期」、「完成品」、「未完成品」等字眼上,其實很簡單,但我卻不想面對。多年來,我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,是成功的存在,但我卻是這個組織的「未完成品」,這個消息對我的衝擊很大,原因是我開始迷失,在離開主人前想的情況原因大大不同。我或許開始做錯了,或許留在家裡不出家,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才是最開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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